草原日記(三)

Khatgal是Khovsgol湖南端的小鎮，想要一探Khovsgol的旅人們都聚集在這裡，想賺錢的商人們也是，生財有道是無妨，但在打探情報的同時，聽聞許多欺騙、敲詐外國人的情事，使我對這個地方有些反感。

在Khatgal有許多guest house，住宿一晚在4000-5000 T之間，有些鎮民私人的木屋有3000 T的價格，但通常沒法洗澡。騎馬(horse riding，horse trekking)的價錢是一匹馬5000-10000 T/每天，嚮導(guide，horse man)約10000-15000 T/每天，自己準備自己的食物，某些case可能還要準備嚮導的食物，以3個人為例，需要3匹騎乘馬、1匹行李馬(backup horse，載運行李)、1個嚮導以及嚮導騎的馬，一共要付1個嚮導及5匹馬的費用，乘上你們要走的天數。我在另一間guest house遇見了法國來的情侶Charlotte與Guillaume，他們打算進行5天左右的騎馬漫遊，Heidi也建議我第一次騎馬差不多4-5天就好，於是我與Charlotte、Guillaume便約定成行，Charlotte手裡有一位嚮導的電話，是同住的加拿大人Pascal推荐的，我們找上了那位嚮導，他叫Wonba(音：甕吧)，替Charlotte他們住的guest house工作，他提的價錢是一匹馬5000 T/每天，嚮導(他本人)5000 T/每天，總共5000*5+5000=30000 T/每天，我們三人均攤為10000 T/每人每天(約新台幣232元)，應該是Khatgal能問到最低的價錢了，而且Wonba的人感覺不錯，又會說英語，加上我們直接把錢交給他，沒透過guest house(從上面可以知道guest house賺多少)，是一樁對我們四人來說都很划算的交易，很快的我們就約好明天出發，這一連串的好運讓我樂歪了，幾乎讓我忘了對第一次騎馬的期待，當一切敲定後，全身又再次被興奮佔據。

隔天把握有限的時間，與Heidi共進早餐，快樂的道別，她也要在今天出發，徒步走進Khovsgol的山間水裡。出身農村、熱愛自然的她，也許是同行在蒙古草原上最好的伙伴，她騎摩托車穿越印度，在尼泊爾睡山洞、替茶店(tea house)工作，要不是看見她從西藏帶下來的藥，很難相信她的身體曾經差到被醫生宣告是癌症(後來就沒事了，而且她老是忘記吃藥)，我從她身上學到許多許多事情，旅行的、生活的、哲學的、感情的、工作的、人與人之間的，都讓我更接近一個真正的backpacker。當我再回到Ulaanbaatar，寫下這些文字時，明顯感覺自己與離開時不一樣了，草原、牧民、伙伴與動物們，拿走了我的一部分，給了我新的東西，我衷心的希望牧民們仍能繼續熱愛草原生活，也誠心祝福Heidi的身體無恙，旅行後的下一個夢想能夠順利實現。

「you first」Wonba說，把我的新伙伴牽來我面前，他是一匹全身黑的公馬，後蹄部位是白色，頸背鬃毛被剪齊，鞍具下的背部有少許刮痕，蒙古人不給馬取名字，只有顏色(種)名稱的區別，於是我叫我的伙伴Hal(hal mal是黑馬，二個l都要抖舌)。Hal很愛吃，一有機會就想低下頭啃草，第一天我都順他的意，而自從小時候常騎馬的Guillaume告訴我，不能老順著他、要讓他知道誰才是老大之後，我就不太讓Hal在路途中吃草，只有停稍久一點時，鬆開韁繩拍拍脖子讓他吃幾口，再把他拉起來，我覺得這個動作很重要，這讓他知道是我允許他吃的，不是他愛吃多久就吃多久，之後他偶爾想低頭吃草時，我不讓他吃也不會多做掙扎了。

Hal是Wonba平常騎的馬，跟隨Wonba或Charlotte騎的白馬(Wonba妻子的馬)最優先，其次是地形，再其次才是我的控制，我曾嘗試改變這個順序，但區區五天實在是不夠，我只能夠儘量去了解他的脾氣，了解他喜歡什麼、不喜歡什麼，出發前我的目標就是跟Hal好好相處就好，不敢妄想要駕馭他，而我自認做得不錯，每天都有進展，分別時的感覺跟一開始不一樣了，我無法知道Hal的感覺是如何，但我想他喜歡聽人家唱歌給他聽，我牽著他走下山坡時，學Wonba哼著歌，Hal的頭一下子就偏過來，之後每次唱歌，他的頭都會靠近我，那種感覺很棒，像朋友走在一起。

第一天是緊張刺激又害怕，我不知道Hal為何拉扯韁繩，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跑起來，不知道他許多細微動作的含意，坐在馬背上，偶爾想著待會摔下來要怎麼著地比較好，多虧Wonba不時教我們一些技巧，而Hal再怎麼亂跑也不會離開Wonba太遠，漸漸地才比較安心，可以試著去與他相處。三點多我們在一處小丘下馬，被樹林和大群yak包圍，他們張大眼睛看著我們，遠遠的走近又走遠，根本不想避開，歪著腦袋嚼著草，有種流氓的氣魄，為避免yak們踩扁帳篷跟草地上睡趴的我們，偶爾Wonba要作勢驅趕一下。太陽接近山頭，一下子冷了許多，Wonba跑去河邊的一戶Ger吃飯及睡覺，我一人獨享隨便搭起來的四人帳。

隔天並沒有想像中的酸疼，不過我想我的坐姿仍然沒有很正確，在Wonba的提醒下慢慢調整。昨天我們走在溪谷、平原、遍地小花上，今天多了樹林、河川與石子路，之後還有溼地、山丘、矮樹叢、沙地、峭壁，我在樹林裡練習微控，讓Hal走沒有樹枝會打到我的空隙；在山丘峭壁間練習走下坡，坐在傾斜的馬背上，往下看萬丈深淵，比馬跑起來還要刺激，下坡時要握短韁繩把馬頭拉起，才不會失去平衡，有時Wonba覺得坡太陡(對我們來說有危險)，或是馬兒爬坡太累，下坡時會叫我們下馬牽著他們走，小徑很窄，Wonba就牽行李馬，把自己坐騎的韁繩套在鞍上，讓他自己跟著我們走，Wonba說行李馬與他的馬是朋友，他會自己跟上的，話是沒錯，不過Wonba騎的馬(是他父親的馬)並不是非常安份，遠處有馬群呼叫就想跑過去，或是路過肥美的草地就想窩過去吃草、打滾，Wonba叫了幾次不聽，只好還是把他牽在手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