敦煌(二)

鳴沙山、月牙泉就在敦煌市區旁邊，搭公車1塊錢，打的士一車10塊，站在沙丘頂端，可以看到整個敦煌，奇妙的在枯黃土地上長出一塊綠地，在西陽灑照下閃閃發光，幸虧有遇到他們，我才能看到這景緻。

往返火車站、莫高窟的公車停在市區東側，我在附近找到個舒適的落腳處，是間新開張的旅店，老闆長得像維吾爾人，挺愛跟我聊話的；房間大又通風，有熱水洗澡，一晚30塊錢，是近半月來最好的投宿地，舒服的洗完澡出來，一個男的叫住了我，我嚇一跳。

他說我們在火車上遇過，一面笑著說真是巧合，可我盯著他臉看了半天，實在想不出有這麼一個人的印象。他見我猶豫，並不著急，緩緩的說是在蘭州往烏魯木齊的火車上，我和對面的兩個小女生在談論馬克思，之後我在嘉峪關下了車，他這麼說並沒錯，可我真的想不起來這個人，終於，他提到了關鍵字「山東人」，我想到了坐我隔壁的山東大哥，他說他倆是一起的，他坐在那位大哥隔壁，這樣我就知道他是誰了。他帶我到他們房裡，那位我記得的大哥熱情的走向前握我的手，相信他也覺得，在各自的旅程上能遇到第二次真的是很神奇的事，他們邀我晚上一起吃飯，我當然說好。

晚上六點多，我們在月牙泉景區門口下了車，劉兄付了車資，並堅持不讓我分攤；我本沒有打算來鳴沙山、月牙泉，晚飯後他們邀我同行，我感覺到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，就欣然與他們前往。他們說我不去他們一樣要付車錢，這樣簡單一句話讓我惦記好久；在沿海地方為人們的現實、對錢斤斤計較感到灰心，彷彿還是昨天的事，而今身旁的這二個人，對素不相識的我真誠以待，完全沒有客套跟遮掩，我是否在努力省錢的過程中，錯過了一些像這樣的機緣呢？封閉自己得以安全，放開心胸才能看清人事景，這之間的拿捏，我還需要更多的練習吧。

早晨或傍晚，是當地人建議前往月牙泉的時間，以避開白天的高溫，沙水共存於敦煌之南，孰優呢？我覺得沙比較好玩，水要好看需要光線，而這天的月牙泉沒有展露出她撫媚的一面，泉旁有一方水泥池，蓄些水持續往泉裡灌，看來月牙水枯的傳聞是真的，而這方水庫，也破壞了月牙的美貌，荒漠中一彎孤獨藍月之景，已不復見。我在沙丘頂，跟劉兄、楊兄說我想待到落日，拍些夕陽景色，於是跟他們約好回旅店見，他們繞著月牙前去，我則爬上另一個沙丘。

沒有沙鳴的聲音，只有風的呼叫，駝鈴的聲響越來越遠，我踏在一個個前人留下的沙窟窿上，走起來省力一點。沙摸起來跟海灘的沙子很像，只是海灘沙點綴有白、藍、灰的貝殼、粗沙顏色，沙漠沙只有照著光的軟黃色，跟背光的硬黑色，像是輪廓分明的異邦人，冷著一張嚴峻的面孔，警告你別輕舉妄動。山下滿坑的遊人，上了沙山就散成了點塊，毫無目的的各自游移，天色將暗，卻不見他們離開，依然坐臥在不曉得是怎麼走到的山頭上，欣賞各自的風景。駝隊從這頭進去，那頭出來，想看看裡面是怎麼走的，卻怎樣也看不到，沙丘的後面只有沙丘，被風吹拂而成的玲瓏曲線，神祕而引人入勝，我杵在沙丘頂，鞋裡塞滿了沙，愜意的欣賞敦煌的日落，以及那一大圈繞坐在月牙周圍，跟我一樣悠哉的人們，直到九點多，黑得什麼都看不到了，還有一大把人在沙丘上吆喝、打滾、閃燈，也不見有人來趕著關門。

回旅店後不見他們倆，可能是去喝酒了吧。翌日我買了些水果，夾張字條，讓老闆轉交給這二位山東大哥，他們今天要走，我留下自己的連絡方式，也向他們要E-mail跟QQ，做為這難得緣份的紀念，之後能連繫到什麼程度，就看之後的緣份了。吃了個飽飯，我搭上開往莫高窟的公車，這一天的敦煌，笑語、艷陽、藍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