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丹王國(二)

蘇丹是個阿拉伯名字，su是黑人/黑的，dan是土地，這裡雖然還是黑人的國度，但已經有很多濃眉大眼的阿拉伯面孔出現，小學必學阿拉伯文，75%以上的人口是穆斯林，宣稱要成為基督教國家的南蘇丹，基督徒也不過佔(南蘇丹人口的)20%，在Juba隨便瞄就有三座大到無法忽視的清真寺，唯一一座看得到的教堂，牌子還是用阿拉伯文寫的，媒體說南北分裂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宗教，無法苟同。

由烏干達進入南蘇丹，很明顯的感受到人的不同；烏干達人很粗魯，他們遠遠看著你走近，但擦肩而過時才會出聲跟你打招呼，讓你不曉得他是在跟誰說話，蘇丹人就有禮貌多了，說話語調也比較平穩，話比較少，不會像烏干達人那樣愛說些有的沒的，也不曉得是講真的還假的。蘇丹人給什麼價錢，就是那個價錢，不會坑你，也沒殺價的餘地，我還是喜歡這種阿沙力的買賣。不少旅行者對蘇丹人都給予很高的評價，親眼瞧瞧還真不是浪得虛名；在我之後，又有個老美被蘇丹人撿回家去住，處得還蠻不錯的樣子，Bimbo不僅讓我住他家，撿回我的那個晚上還請我吃了一頓大餐，一大鍋futom(fuul?)、一盤牛肉跟半隻雞，吃得我快往生，Bimbo說，蘇丹人一起上餐館，只會有一個人付錢，要是搭車旅行要買食物，也是買全車人的份請大家吃，這是真的，我就在車上吃過一支黑白黃相間的玉米，坐對面的女孩請大家吃的，還好沒暈車吐出來。車子要在Rumbek過夜時，我說沒錢住旅館，要睡車上，結果司機幫我付旅館錢，讓我有一夜好眠。上一次我有這種待遇，應該是在羅馬尼亞時，而這些揪甘心的小互動，會讓旅行者不由自主的喜歡上這個國家，這個地方的人。

這裡的黑人們明顯比較高瘦，蘇丹人好像吃得不多，個子高但做不動粗活，所以很多烏干達人在這裡做工。民風強悍，或許是常打仗的關係，很多男人身上都有一股草莽流氓的味道，也常看見他們一言不合就掄手腳動拳頭，對自己人啦，對外國人都很客氣。到了非洲常常看到帶槍的士兵或警察，在街上晃來晃去，但只有在這裡，他們會主動盤問外國人，經過一些政府單位、使館時，也能感覺到好幾雙眼睛直盯著你瞧，民風保守、紀律嚴謹，也是典型的阿拉伯國家特色，進來了就得低調點，沒搞清楚狀況前別亂來，官員或警察找你就全力配合。

蘇丹人還有二個很不一樣的地方，一是常常看到兩個大男人手牽手走在一起，十指交扣的那種，我想不起來曾經在哪個非洲國家看到女人牽手，更不用說男人了，我想他們純粹是感情好，跟gay無關。二是…哈哈，蘇丹男人喜歡蹲著小便，第一次看到時，我還以為他穿著褲子在大便，想說可以開開眼界了，結果他站起來拉鍊一拉，很豪邁的走了，我很好奇這跟他們常年在叢林裡打仗有沒有關聯，小便也要找掩蔽，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問這檔事比較好。

在南蘇丹旅行，是非常有挑戰性的一件事，旅館出了Juba就不算貴，大約35-40鎊(約350-400新台幣)一晚，但交通費高昂，約350公里的路程要花60美元，車子是TOYOTA的Land cruiser，塞12個大人左右(再加幾個小孩)，路嘛，沒鋪柏油，但還蠻直、蠻平的(至少在Juba-Yirol-Rumbek這段)，時速蠻常飆上80、100 km/hr，比蒙古、馬達加斯加好多了。路不好，加上人民所得不低，所以車票貴，這是我單純的推測啦，不然真想不透為什麼在這種鳥路上走，要比歐洲國家貴那麼多。搭便車不容易，我在Juba外圍等了兩個多小時，只有三輛車停過，一輛不同路，兩輛要錢；在非洲搭便車，通常他們還是會跟你要錢，而在這裡索價沒有比搭Land cruiser少多少，只有在盧安達，我聽說有老外搭免費便車成功，還蠻常幹的。

要在這裡長途旅行，切記要準備足夠的乾糧，車子會停下來讓你們休息、撇屎尿，但不會停車讓你們吃東西，要是經過一些村落(不是每個)，看到有人扛著盤子賣食物，可以要求司機停車讓你買，但這種村落不是到處都有，水跟乾糧帶多一點比較保險。

我本是打算到Wau，車票250鎊，貴聳聳，還是咬著牙買了，出發前就聽說沿路會經過某些哨站，外國人要付10鎊才給過，暗自盤算著要混水摸魚給他混過去。車子上路後才發現哨站真的是一個接一個，有些哨站是車子要付5鎊的通行費，有些是阿兵哥過來瞧瞧看看就放行，另外一些就是我們這些老外要付錢，我跟的司機真的是個好人，第一次他自掏腰包幫我付，第二次沒辦法了我就自己付，那是要進Rumbek的哨站，大約是到三分之二的路程。我不曉得前面還有多少哨站，一路上的景色也沒肯亞、盧安達那樣多變、別緻，到了Wau也沒辦法隨心所欲的拍照(*註1)，覺得錢再開下去實在不值得，就決定到Rumbek就好，明天搭另一部車回Juba。跟司機商量了一下，他笑著讓我退回差價，說實在，要是有什麼東西是值得花這筆錢的，那一定是這一群善良的蘇丹人。


一路上看到很多頂著巨大牛角的牛群、拿著弓箭要射我們的孩子，以及一邊吃東西一邊尿尿的裸身男人，很接近我們從以前的書本、電視上認識的非洲。我看到染著黃髮、披著花布的牧牛人，身上的裝飾，跟肯亞的一些部族簡直一模一樣，那些人確實是從蘇丹遷徙過去的沒錯，不一樣的是，蘇丹人喜歡黑色調的衣服、花布，花紋通常只有一種，不像肯亞人喜歡花花綠綠的，黑色的瞳仁配上黑紅、黑白的飾品，黑亮的皮膚裹著黑漆漆的衣服，散發著相當有魅力的神祕感。

很多男人會洗衣、縫紉、甚至煮飯，我看得津津有味，或許是宗教、嚴謹民族性的關係，男人女人蠻相敬如賓的，暫時不了解女人在這裡的地位如何，不過聽說蘇丹的女人比男人多得多，要娶好幾個老婆的成本似乎比較低，只要有土地、有不錯的收入，女人倒貼是常有的事，像Bimbo就有三個女人，一個在Nairobi，自己帶著一個小孩，二個在Juba的市區、郊區，聽起來她們三個都沒有正式登記結婚。

一輛一輛的卡車、油罐車，載著怪手、建材，在叢林之間狂飆，揚起漫天塵埃，一個個夾著資料、拎著公事包的老外，在政府單位之間忙碌穿梭，飛機載走一團又一團面帶滿意微笑的商人，他們都在期待著南蘇丹的未來，我也期待著，想瞧瞧這些錯綜複雜的問題，會被怎樣的解決，想看看路都鋪好以後，車票會便宜多少，這裡有很多對我很好的人，我衷心期盼，他們能有一個值得他們的好的國家。

South Sudan Oyee~


*註1：我在Juba到處拍照，沒人管我，有可能是適逢開國慶典，很多媒體在這裡的關係。離開Juba後，到稍微有規模的城鎮，必須要到政府單位去申請拍照許可，免費，但是他們會派一個帶槍的警察跟著你，說是要告訴你哪裡可以拍照、哪裡不准拍照，並防止其他人搔擾你。如果沒有申請許可，到處亂拍被抓到，會被帶去警察局，問些話、做些紀錄，我就有這個榮幸，被抓進去問話，問我的警察又是個好人，只是形式上隨便問幾句，然後不斷叮嚀我，想拍照應該如何如何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