惡魔城(三)

Aref、Arefu？山頂上有個Arefu，眼前有個Aref，不知道哪個才是我要找的，也不知道去了還剩下多少傳說可以聽，身旁老伯的故事正精彩，當然是繼續待在車上，一路往南行。

老伯經常旅行，也讓人感覺到他腦袋裡裝了很多東西，他告訴我關於Vlad Tepes的二三事，我聽得津津有味。


伯爵著名的刺穿人的方式，是由老二往上貫穿整個身體，直至頭顱，他這麼做，是為了向土耳其人示威；在Wallachia還歸土耳其人管的時候，每年人們必須繳納大筆的貢奉，以及500-700位男童給土耳其人，做為士兵們洩慾的對象，這些孩子們長大後還得繼續留在軍營裡，為土耳其人賣命，看著另外一批批孩子重覆自己的命運，無法忘記如此痛苦的回憶。Vlad Tepes既不想要浪費錢，也很不爽這種變態的行為，於是每當他逮到土耳其士兵時，就把他們一個個從蛋到頭刺穿，晾在外面給土耳其人看，告訴他們，你再雞姦我的孩子們，我就這樣刺穿你們的老二。不光是說說而已，他也努力於軍事上的抗衡/壓制，在幾次重要戰役中獲勝之後，土耳其人不得不與他簽訂條約，停止Wallachia的金錢與童妓貢奉。

關於嗜血的傳聞，應該是與一位匈牙利女王Elizabeth Bathory的著名習慣有關；這位女王的時代晚Vlad Tepes一些，她喜歡用處女的溫暖鮮血泡澡，相信這麼做可以永保青春美麗，這是歷史上留有記載的，或許Bram Stoker也喜歡這個故事，然後將它加進Dracula的傳說裡，也有人說吸血伯爵的故事其實是以Elizabeth Bathory為藍本。

我問說：Vlad Tepes討厭天主教是嗎？老伯搖搖頭，說那又是另一個虛構的傳聞；伯爵生於天主教家庭，從小到大受過幾次教堂的禮儀，或許他並不是十分虔誠的教徒，但說他排斥、憎恨天主教，是太過了。關於Vlad Tepes的信仰，老伯說可以去Tirgoviste看看，那裡的城堡牆上留有一些記載，網路上或許也能找到一些論述。

我在Curtea de Arges與老伯道別，在這個大鎮休息了幾天，盤算著或許可以去Hunedoara一趟，那裡有一座囚禁Vlad Tepes長達七年的城堡，保存得相當完好，而且就某些角度(photoshop的角度?)看來，很有惡魔城的感覺，老伯也建議我可以去瞧瞧，說不過幾個禮拜前，Hunedoara城堡剛剛被評選為「世上最恐怖的城堡」前幾名(可能是以歷史的觀點，因為我不覺得光城堡本身有多恐怖)。Hunedoara在羅馬尼亞的西南，從Curtea de Arges，我必須沿著南Carpathians山脈走上200多公里的路程；山與吸血鬼，我來羅馬尼亞的二大目的，又是一趟令人期待的旅程。

山路在Suici分成南北兩道，為了搞清楚哪一條路比較快，我在小鎮的唯一一條馬路上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，大叔大嬸們一個說這裡、一個說那裡，最後是會說英語的Maria叫住了我。她帶我進到她正在蓋的房子裡休息，請我吃三明治與水果，並告訴我她的故事；Maria是個貴族的養女，她父親曾是Suici這一帶的領主，現在我看得到的土地、山林，曾經全部屬於她的父親，蘇聯鐵幕籠罩羅馬尼亞時，紅軍把所有地主、貴族全部逮進監牢裡，佔有他們的資產與土地，蘇維埃垮台後，土地已被瓜分殆盡，Maria的父親鬱鬱而終，她和母親搬到Curtea de Arges居住，她的母親憎恨Suici，憎恨這裡的人們，矢言永遠不要回到這裡來，不過Maria卻喜愛這片土地，她在義大利工作幾年後，藉由親戚們的幫助，打算回到這裡定居，另外找份工作。如今她每天從Curtea de Arges開車到這裡監工，笑笑的說房子起碼要兩三年才能蓋好，我本來不相信，不過看到她和工人們(也是他的叔叔伯伯們)兩點鐘回家吃午餐，快四點才回來工作後，就知道為什麼要兩三年了。我在溫暖慵懶的午後陽光下醒來，Maria開車載著她可愛的小姪女，送我離開山路，到滿是車子飛快穿梭的幹道旁，給我一袋番茄與梨子(?)叫我帶著，我們親吻臉頰道別，回頭看著牽著手的這一大一小女孩，一個低頭細語，一個活蹦亂跳，感覺真窩心。

我聽從Maria的建議，走車子多的大路，往北繞經Sibiu、Sebes再到Hunedoara。健壯的少年軍官載我一程，我們聊著兵役制度、鐵人三項(他的專長)以及腐敗的羅馬尼亞政治，穿過美麗的Carpathians山麓，湖泊、火車、玉米田和漸漸西落的火紅太陽，很舒服愉快的一趟旅程。他要到Sibiu檢查受傷的肩膀，把我放在城市外圍、往西行的路旁，時間晚了，我想應該找地方紮營，但附近是城市垃圾集中的地方，修車廠的大叔告訴我，晚上會有四十多條野狗聚集，疊起來比熊高很多。我往山坡上的散居人家邁進，遇到一群悠哉的牛，牛主人看似醉漢，但心地相當好，幫我找到一大塊平坦舒適、掩蔽性佳的漂亮草皮，臨走前還把他背包裡的食物統統倒給我。我啃著麵包夾臘腸，配著Maria的水果，看著月光下牛群叮叮噹噹的離去，滿滿的滿足與感激。因為你們，我才能走得這麼遠，才能遇到更多很好的人；我知道繼續走下去，一定會遇見更多的你們，聽到更多的故事與笑聲，於是我可以承受更多的挫折與沮喪，為了讓我與這麼多溫暖的人相遇，我必須變得更強。